2013年12月10日 星期二



羅慶鴻:「後現代城市規劃」正當其時
2013-12-10 07:59:30|來源:大公報|我要分享
 
  自拙作《新界東北發展的兩難》於1119日見報後,收到不少回應。有讀者認為在地區發展中保留當地曆史文化是理所當然的事,香港有不少城市規劃的學者,當局也不缺乏這方面的專家,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「一些村落不遷不拆,現實上不可行」的說法。

  筆者不是城市規劃師,沒有參與規劃工作,更不知個中原因,不敢妄自忖測。但讀者的問題,相信代表了很多香港市民的想法,那就不妨嚐試從建築學的角度再和讀者分享一些看法。

  現代的城市規劃理念始於18世紀西方工業革命之後。開始時並沒有城市規劃師,規劃工作由政府委任測量師、土木工程師、法律學者等組成工作團隊, 由建築師領導。在那拮據的年代,經濟建設是政府政策的重點,提高生產力是最佳的選擇,城市工業化是最可行的途徑;但轉變卻帶來嚴重的環境污染和衛生問題, 規劃的目的是尋找改善的方法。更由於一戰後,歐洲大量被戰爭摧毀了的城市急需重建,但戰後經濟比昔日更加困難,因此,不得不以耗用最少資源和最快的速度來 解決那些刻不容緩的問題。影響所及,地區的曆史文化因素自始至終都未被重視。為了提高建設效率,城市規劃和建築更加開始分家,二戰後更發展為各自獨立的專 業了。

  建築方面,「簡約」是那時理所當然的建築風格,「裝飾是罪惡」(Decoration is Crime),捷克籍建築師柯道夫.羅斯的一句話更是當年建築設計的座右銘。城市規劃方面,規劃師開始主宰了人們的生活方 式,城市功能分區把人與生活的距離拉遠,生活空間也讓位給交通設施,原來有機成長出來的社會網絡關係也就被破壞了。那時候,一切都是為了經濟效益而規劃, 自然曆史環境、文化特色、人文因素等也就顧及不了。「規劃師是上帝」(Planner is God),「人雕塑了環境,環境便雕塑人」(Man shapes environmentthenenvironment shapes people),這些業內語,正是這時期的城市生活寫照。

  二戰後,經濟漸漸改善,到了上世紀50年代,一些較富裕地區的人們開始發覺缺乏曆史文化、忽視人文價值、被規劃師塑造出來的生活環境不但不理 想,且容易滋生各種社會流弊。學術界開始重新探討人與環境的關係,也掀開了「經濟為人服務」還是「人為經濟服務」的爭議。這時期,心理學、社會學、人類 學、行為學等開始被注入了建築和城市規劃的學術領域。

  60年代以後被稱為最具代表性的「後現代主義」建築師如美國的羅伯特.文丘裏、米高.葛瑞夫以至意大利的柯度.羅斯等更直接把曆史文化元素重新詮釋,以藝術手法應用到現代的建築設計上去。現今,他們的理念已發展為一個極具影響力的建築流向了。

  同時期,美國威斯康辛州立大學的建築和人類學教授柯姆斯.列保本指出在城市重建中,避免社區網絡關係被破壞的重要性。前英國國家城市規劃首席專 責顧問彼德.荷爾更認為「地區再規劃問題十分複雜,規劃師應具備把心理、社會、經濟、曆史、文化、組織和管理等學術融會貫通的本領,不應該再用傳統的、專 制的手法來主導」。

  其實,大多數現代城市持續發展面臨的都是市區重建或地區再規劃問題,上述所說顯示傳統以經濟發展為主導的城市規劃理念在曆史環境、文化特色、人文因素、倫理關係等各方面均有不足之處,也不要因此以經濟誘因來改變它們的性質。今天,規劃師不應該再是上帝了;讀者的疑問,顯示了新界東北地區發展計劃應該還有改善的空間,也許該是學者專家們探索「以人為本」之「後現代城市規劃」的時候了。

  作者為香港注冊建築師

  • 責任編輯:張琦


羅慶鴻:東北發展面臨的兩難
2013-11-19 08:26:33|來源:大公報|我要分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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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日前,發展局局長陳茂波在視察新界東北時說: 「新界東北發展規劃,一些村落不遷不拆,現實上不可行」。

  從地區重新發展的角度來說,保留當地的曆史文化十分重要。原村落正是該地區曆史文化的載體,拆除了,不但徹底鏟除了原來的曆史環境,摧毀了傳統 的文化生態,更破壞了當地居民經過長時期有機成長出來的社區網絡關係(social network)。其實,文化是經過曆史時間積聚和沉澱下來的,規劃是可以靈活多變的,難道不把這些村落拆除,不破壞這些有機關係,便不能規劃嗎?

  事實上,城市規劃和地區再發展在理念上是有顯著分別的:前者受西方工業革命的影響,傾向以經濟發展為主導;後者則強調事事以人為本,重視保留區內的曆史文化。

  近代的城市規劃理念是從西方引入的,但地區文化則根植於本土,所以再發展的策劃者必須要意識到「要保住當地的曆史文化,才能保留地區靈魂」的道 理。因此,這些村落不但要保留,規劃更應該把這些保留的村落納入為發展計劃的中心,並且要在保留村落的前提下,協助他們優化村內的環境和設施,讓這些村落 成為地區的亮點。這樣,新舊結合,高低密度相融,不但可以減少因再發展帶來的地區矛盾,保留當地曆史文化特色之餘,也不會妨礙原來的規劃目的,更可為未來 持續發展計劃創造規劃指引。

  美國著名專欄作家及城市規劃評論家赫伯特.駱文(Herbert R. Lottman)在他的著作《怎樣挽救城市》(How Cities Are Saved1976)開宗明義的警告「城市的靈魂大多喪失在行政者和城市規劃師的手裏」。新界東北發展計劃也應引以為戒。

  作者為香港注冊建築師

  • 責任編輯:張琦



米蘭大教堂1386-1897 AD

米蘭大教堂是個很有趣的建築,是政治、宗教和文化踫撞下的產品。14世紀末,意大利分裂為眾多不同政治體系的小邦國。那時期,羅馬教廷對這些邦國的影響甚微,教宗也遷往法國境內;但法國卻是區內的政治軍事強國,儼然是意大利區的政治領袖,要求區內所有主要城市都要興建最少一座哥德式教堂。

米蘭大教堂便是在這個政治環境下籌建。可是,米蘭人對祖先的文化仍有深厚感情,對哥德建築並不熱衷,計劃進度十分緩慢,18世紀仍未完成。表面看來,哥德的建築特色仍然一應俱存,不過垂直的效果卻處處被橫線割斷,飛扶壁被隱藏在側堂的上空;雖然屋頂滿布哥德式的尖塔,建築卻是羅馬建築的低金字頂;正立面配上哥德裝飾,但無庸置疑是羅馬風的風格,到了19世紀才由法國的拿破崙完成。

米蘭人在大教堂的設計上巧妙地避開了外來文化的干預,是對強權陽奉陰為一個有趣的建築實證。